把掌声献给全科医生
本报记者 高艳坤
新闻回放
近日，由中国医师协会、中国医师协会全科医师分会主办的第九届全科医生培训论坛暨第二十一届社区卫生与全科医学学术年会在江苏省南京市召开。
记者从会上获悉，近年来，国家卫生健康委坚持把加强全科医生队伍建设作为重大基础性、长远性、战略性工程整体推进，取得积极进展，以“5﹢3”为主体、“3﹢2”为补充的全科医生培养模式基本建立。截至目前，全国共遴选布局948个全科专业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基地、648个助理全科医生培训基地，培训全科专业住院医师10.5万人（含专硕）、助理全科医生6万人，培养定向生8.2万余人，转岗培训全科医生29万余人。截至2022年年底，我国共注册全科医生46.3万人，每万人口全科医生数达到3.28人。
会议提出，我国全科医生队伍建设水平与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健康需求和医疗卫生事业高质量发展要求之间，还存在较大差距。要进一步加强全科医生队伍建设，为建设健康中国提供更加有力的全科人才支撑。医学院校、医疗卫生机构要从全局和战略高度，深刻理解加强全科医生队伍建设的重要意义，将全科医生队伍建设作为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建设健康中国的关键环节和重大任务，加快壮大合格全科医生队伍；持续加大改革创新力度，为全科医生创造更加良好的政策环境、更为广阔的事业平台；坚持以质量为核心，推进培训基地建设和师资队伍建设，不断提高全科医生培养质量。
在第九届全科医生培训论坛分论坛“我的全科医生之路”上，有多名全科医生发言，讲述他们的故事。讲者看似平凡，但他们带来的每个有关坚守与奉献的故事都赢得了热烈的掌声。
源于内心的选择
2010年，我国确定了以全科医生为重点的基层医疗卫生队伍建设规划。紧随其后，启动了以全科为发展方向的农村订单定向医学生免费培养工作。山西省太原市娄烦县杜交曲镇卫生院庙湾分院医疗副院长张志，便是一名早期培养的农村订单定向医学生。
从选择报考农村订单定向医学生时起，张志就知道自己毕业后要回到乡村。2012年秋天踏入长治医学院时，他定下一个目标——成为最优秀的订单定向医学生。“国家奖学金”“国家励志奖学金”“优秀学生”“优秀毕业生”……铺满现场大屏的各类奖状、证书，见证了他的求学之路。毕业后，他进入山西白求恩医院接受了3年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并以专业第一的成绩结业。
在乡镇卫生院入职后，他将自己8年所学转化为居民的健康获得感。2022年被任命为杜交曲镇卫生院庙湾分院医疗副院长后，他带领全院提升服务能力、改善就医环境，门诊就诊人次一年内就翻了一番……按照定向就业协议，去年张志已经服务期满。回首从医初心，他选择了继续扎根乡村。
与张志不同，山东省济南市市中区舜玉路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副主任刘强强大学时读的是山东大学七年制临床医学专业。偶然听到的一堂全科医学概论课，使他与全科结下了不解之缘。“全生命周期、可及、可持续的服务理念，与患者长期稳固的服务关系等，契合我心中对医学的追求。”刘强强回忆说。
“学校七年制医学生中没有选择全科的。”老师善意的提醒没有动摇刘强强的决心。2017年毕业后，他在山东大学齐鲁医院接受了3年全科住培。《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基地（综合医院）全科医学科设置指导标准（试行）》提出：到2020年，仍未独立设置全科医学科或未达到设置指导标准要求的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基地（综合医院），将被取消培训基地资格。2020年是刘强强参加住培的最后一年，那时山东省内住培结业的全科研究生寥寥无几，几家省级医院都向他伸出橄榄枝。
选择省级医院还是去基层？“住培期间在社区轮转的经历告诉我，基层更有全科医生的用武之地。”竭力说服家人后，刘强强选择了去基层。
有过动摇，选择坚守
面对基层的工作环境，一些全科医生难免迷茫过、动摇过，刘强强也不例外。
工作的第一年，刘强强为患者调整用药时，经常被拒绝。“我是来开药的，你按照以前的处方开就行，这可是大医院开的处方……”患者对医生提出质疑，是他在齐鲁医院实习和住培时很少遇到的。他一开始不适应，甚至有些自我怀疑，后来慢慢调整心态，耐心向居民解释调整用药的理由。他的意见逐渐被接受，有的居民去大医院看过专家门诊后告诉他，专家的意见和他的一模一样。就这样，他拥有了第一批粉丝，后来慕名找他看病的居民越来越多。“只要用心去做，和居民建立信任关系并不难。”刘强强说。
直到现在，仍然有人替刘强强感到惋惜，认为他应该在更高的平台追求更好的发展。但他说：“基层需要专业的全科医生和全科服务。在全科领域，基层医生可以有和大医院医生同样的诊疗水平，甚至在慢性病综合管理、健康教育等方面更具优势。”
“该不该留在基层？”宁夏回族自治区固原市原州区三营中心卫生院副院长扈鹏高，也问过自己许多次。扈鹏高是国家农村订单定向免费培养的全科医生，也是宁夏第一个在住培期间取得硕士学位的全科医生。住培结束后到乡镇卫生院报到时的场景，他至今记忆犹新。
三营中心卫生院位于宁夏南部山区，距离扈鹏高家100多公里。那天，他满怀憧憬地背起行囊，转了3次车才到达卫生院。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但卫生院环境的艰苦、设备的简陋、服务能力的落后还是让他心里产生了强烈的落差。
2018年，正值脱贫攻坚的关键时期，下村入户开展健康扶贫是乡镇卫生院的重点工作。扈鹏高负责的是三营镇鸦儿沟村，村里不少人患有高血压、糖尿病，但他们既不规范用药也不规律监测，脑卒中等并发症时有发生。面对村民健康知识的匮乏，他觉得自己有责任做点什么。
扈鹏高不厌其烦地向村民科普健康知识，向医院药房申请加大药品集中带量采购和联盟采购量，并尽可能地将这些药品下放到村卫生室，让村民们吃上便宜又管用的药。就这样，当地高血压、糖尿病患者的规范管理率逐年提升。
在坚守中传承
“第一次在这样的大会上发言，有点紧张。”刚开口时，湖南省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龙山县洗车河镇中心卫生院副院长杨开明难掩局促。杨开明也是我国农村订单定向免费培养的全科医生，2018年毕业后回到家乡工作。
洗车河镇中心卫生院建在山脚下，全院只有一个门诊、一台义诊车。医务人员总共20多人，杨开明一到岗就成了多面手。临床、护理、检查检验……他什么都需要做，有时还要开着救护车出去接患者。
过去卫生院条件差，待遇也不太理想，很难留住人。杨开明入职后的几年，先后有10来名医务人员离开。不过，近两年，龙山县的乡镇卫生院都在调整薪酬制度，建立激励机制。基层医务人员的收入增加了，工作积极性也高了。今年年初，杨开明被任命为卫生院副院长，肩上的担子也重了。
在“我的全科医生之路”分论坛上分享的全科医生中，有的人走上了临床带教岗位。接受过系统的师资培训后，年轻的江苏省苏州市姑苏区润达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主任王黎先成长为一名全科住培带教老师，后又担任全科住培基层实践基地的教学主任。她注重培养学员的全科思维，告诉学员们：“不仅要看‘病’，更要看‘人’；不仅要解决患者眼前的疾病，也要预防可能出现的疾病。”
分论坛现场还有一名年过七旬但精神抖擞的老人——中国医师协会全科医师分会名誉会长杜雪平。她1995年离开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复兴医院常务副院长的岗位，去基层做全科医生，至今还在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定期出诊。
杜雪平回忆，她担任复兴医院冠心病监护病房主任医师时，医护人员忙得像陀螺，可还是看不完患者。那时的她很困惑，为什么急危重症的患者这么多，为什么发展到疾病终末期才来抢救？直到了解了全科医学的理念，她才意识到，对待心血管疾病也应该坚持预防为主、防治结合。
“大力培养全科医生队伍，推动基层医疗服务能力提升，是助力实现分级诊疗的基础性工作。”杜雪平说，她将一直为发展全科医疗摇旗呐喊。
